小论“事在人为”
诸位应该夸奖我的豪兴,一连要写三篇儿小说讲稿,虽然都不长,质量也不高,算起来仅是寸铁,可也还是在博克里发表的了。说不定何年月那个不省事的就看到了,也说不定何年月他又步了我的后尘。可喜可贺。
仍是说“发乎情止乎礼”,一件事情除非你喜欢做,并且是自己乐意的那个做法,才能做的顺畅,于己才能达到养生的妙处。不过“天不言自高”,一件事情不管怎么做,其事体定有一定之规,这是人们主观因素上改变不了的。比如说要修水坝,不管怎么个设计、用什么样的材料,最终的结果总是要拦水成坝,这件事可以做不成,留下来一个“烂尾坝”,但总的发展方向差不多和把这件事情做成了的发展方向是一样的。事体大概不会变化很多。不过呢,“事在人为”,做这件事情的过程总是可以人为操纵的。织物的花边儿,怎么折腾都是那个边儿,但图案、织法却是千奇百怪。
细说一下。“事在人为”此短语中只有一个“在”字是虚词,也是点睛之笔。这个“在”字可以理解为“存在于”或者“成就于”,那么这句话就可以翻为“事情是人做的”,“事情存在于人的行为之中”。相反相成,也可以翻为“人存在于事情中”,“人为皆事”。那么就可以看出,“事”可以分成两种,一种是已经存在的事情,一种是由于自己的所为形成的事情,这两种事情互相影响,有时也是互相转换,于是等同视之,不管是什么事情,都是与自己所为有关的,且不管自己所为如何,都会对事情产生影响。也就因此,才有可能利用“事在人为”这句话,达到养生的目的。
“事”,就是事体了,它不光是一个名头,而是这个名头这个概念所囊括的那整件事情的大概轮廓,差不多与“天不言自高”中的“天”字相对。若细究,一件大事情可以分为很多小阶段,每个小阶段又涉及到多种小方面,不断微观下去,一粒米也是一件事儿。可如此繁琐,如此在裁夺一件事情的事体如何时本身就是人为的过程了。对此事考究的越多,其裁夺就越高明。一件事情与诸多事情是有联系的,前有其前因后果,不断宏观下去,这件事儿可能就渺小的无足轻重,可为也可不为。同样繁琐,同样需要人为的划定。
事情拿到手了,不管是已经做了的,还是将要做的,总得好好观察观察,这也是人为。且要给自己的情找出路,由“情”选“礼”。一个事体中存在大量的“礼”脉,任何一条脉都是做成这件事情的方法,或许一时还看不清整个脉络,总归很简单的事情起脉络也是相当复杂的。用我的话说就是“事件结构的多种可能性”。而且事情是时空中的事情,随着时间变化要不断的观察事体的走向,虽说事体走向的大概方向是确定了的,而具体到每个细节看,比如说织花边儿,每一针的走向则是不一定的了。同样,还是拿织花边儿说,你的目的是为了让一块布有一条边儿,至于是从左向右织,从下往上织,从中间向两头织,还是单织好了再给缝在布上,结果一样,大方向没变,但其事体运动方向却都是可以改变的了。如此观察事体,成事的方法太多,如果没有一个主心骨,则难免会找不到下手的地点,所以要“发乎情止乎礼”,一切根据自己“情”来定夺如何一个“为”法,才能曲尽其妙。
“人”,其本质就是“情”,不同的人不同的时候会有不同的“情”,抓住这个“情”只能靠自己的修行。还有就是对事体的了解程度,若对事体全无了解,难免就会“一厢情愿”,弄巧成拙了。若自己改变不了“事”,那就只能改变自己的“人”了。驯服自己的“情”对谁都很难,不过如果预先找到了这件事情的某个“情”脉,与自己现在的“情”八九不离十,而且自己的“情”是活的,总会有一个颠簸运动的范围,如此再稍微的改变自己的“情”就省事儿多了。
“为”就是“礼”,千变万化,这就不多说了。“为”什么,其对象是什么,这是学问之一。其对象可以是“事”,也可以是“人”,对“事”此“为”是外向的,对“人”此“为”是内向的,可也不尽然。随着事情的发展,自己的“情”也会受“事”影响,往往“人”“事”的改变是同时的,也有可能是互动的,我是说“往往”,自然也有例外。
“为”有十八般武艺,三十六计,等等很多,这些有人总结了,看看书大概都能知道一些。“为”与“为”之间的衔接,有些是预先定好了的,比如说“连环计”这样的,有些则要随机应变。要随机应变,并不是说赶到事情来的时候去“无中生有”的造办法,而是要先心里有数,这个“数”可以是“事数”,可以是“人数”,也可以是“为数”。这是修养问题,此文帮不了忙,也就不提了。
写小说能够体会到什么叫“事在人为”,好事坏事说出来都是凭着自己的这两张嘴皮子,好事能说坏了,坏事能说好了,真正的是“事在人为”。欣赏别人的小说也是一样,不但要关心他们说的事体,而且还要看他们是怎么说的,前者是为了自己的现实行为提供参考,后者是为了自己写小说寻一些经验。如此,把“小说”泛化一下,天地万物都可以是“小说”,自己生活在现实中,也可以认为是“行为小说”,在写的说的小说里你可以纵横捭阖,在行为的小说中同样是可以做到的,并且其道理是一样的,都是“事在人为”。如此呢,“事件改造”就不是不可能的了。
“事在人为”还可以这么理解,就是“人为的改造事件”,这里就或许能够改变事体的大的发展方向了。你说“天不言自高”,事件的大方向是改变不了的啊,不然,对于复杂的事情来说,其事体你观察不出一个首尾来,别人也同样观察不出来,而且这种事情参与的人多,人为就多,这件事情对于你来说其发展方向是这样的,对于另外的人来说可能就是那样的,盲人摸象的情况下,放弃一个方向去依附另一个方向,自然这件事情对于具体的个人来说它的发展方向就改变了。客观的说,作为历史事件被盖棺定论,其发展方向给人感觉很清楚,而实在的事情是存在于时间之中的,只要还没有盖棺定论,只要还有机会行为,也不是没有立地成佛的可能。而且观察角度不同,天也可以被踩在人脚底下么。客观存在的事情是铁定的,但可以从多种方向去观察它,利用它。天也只是一块积木,用对了地方,“天”的性质虽然改变不了,但或许能够成就其它的事情。而且“人为”也有人为造事情这么一个法子,缺少什么造什么,多出来什么砍去什么,事件的改造路数很繁多,我也只是提出这么一个思想,具体如何做,千变万化,各位还需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事件改造”可以改造事件本身,还可以通过改造事件来改造他人的“情”,这些改造可能是有意为之,也可能是无意为之,但通过自己的行为使事情变化了这点是确定的。且不说对他人如何影响,且说从养生的角度来看。一件事情自己不愿意做,比如说找了一份工作,这工作和自己的初衷大相径庭,怎么想怎么别扭,但这件事情却必须去做,如此别扭的行事,不但事情做不好,而且也损害自己的身体健康。此时就得花点儿时间来改造这个事情,这多花出来的时间精力貌似是累赘的,无用的,在自己智慧还不能不从对此件事情的观察中找到自己乐意的那个切入点的情况下,它们就是很必要的了。需要多方面动手。
打个比方,两人对弈,这是个比较简单的情况,你是要对方赢还是要对方输?还是和棋,还是对方虽然赢了,但赢得不是那么痛快,或者对方输了,但输得高高兴兴,这些都是自己的“情”。自己是一个臭棋篓子,棋里下不了功夫,就在棋外下功夫,当然不能明白着给对方捣乱,比较容易的是自己认输;或者前做准备,比如说让对方欠你钱,如果对方赢了这钱就不用还了;还可以修改下棋规则,我下五个子,对方下一个子,等等,耍赖么,本身也是对事件的改造过程了。下棋输了是小事,若放在一大堆事件里,它可能就不仅仅是一盘棋,你可能这盘棋下输了,但一盘更大的棋你却赢了,如此看,谁输谁赢还是不好说的呢。若仅在乎棋里的输赢,那就得花点儿力气去琢磨下棋的方法了,这也是事件改造。
有时候“事件改造”仅在于自己的某一举动之间,就是“关键的一招”,或者“关键的几招”。解剖死尸中有这样的学问,拉肚子只是那么几处,如此剖开,观察内脏的视野就豁然开朗。拉错了位置,也不是不能看,只不过麻烦些,或许还会把内脏划破,看上去恶心些罢了。一件事情看上去毫无趣味可言,死死板板,找对了位置拉上几刀,再看,就妙趣横生了。关键是这几刀怎么拉,浑拉一气就把事情剁成肉酱了,可能更让自己不喜欢,有些是有前人经验的,有些则需要“发乎情止乎礼”的去探索。随着自己知识面儿的拓宽,“情”也被陶冶得很活泼,或许就用不着什么巧妙的几招了,若再加上“为”的经验丰富,大将所向披靡,顺心的事儿自然也就会越来越多。“为”和“懒”相对,人要是懒,吃饭都要皱眉头了。
我这些道理很粗浅,关键在于具体的应用上,能够把“事”当个东西来看待,“人为”也就多了不少主动性。对自己的“为”的水平要尽量多的了解,自己没那个水平做的不如不去做,免得惹祸。到事情已经是自己所谓不能改造丝毫的时候,不管好事坏事,差不多就是祸了。保持事情的活力,不让它呆,也不让它死,至少是在自己可有所为的时候保持事情的“活”,对于自己的发挥是有好处的。怎么就叫事情活了呢?其实就是在你眼里这事儿活着呢,它就是活的,这事儿死了,它就是死了。这是客观的观察,不是主观的猜想。而且就算事情死了,其中某些小事情仍然是活的也说不定,死活之观万万不可臆断,不成就尝试着“改造”一下看看,如果能改,就是活的,如果改不得了,那就是死了。写小说也如同此理,我的这些议论本就是从小说的事件结构论中发挥出来的。
标签: 小说写作讲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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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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